• 艾朗诺教授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宋代文学、诗歌、美学等领域,尤其喜欢研究具体人物,已出版有关欧阳修、苏轼、李清照等的人物研究专著,以及讨论北宋士大夫审美思想和追求的综合性著作《美的焦虑》。艾朗诺教授来上海讲学期间,文汇报记者围绕宋代研究等话题采访了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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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 翻译《管锥编》帮助我对于中国文化传统的整体有一个更通透的把握

  •   文汇报:您刚开始学中文时是对唐诗比较感兴趣,博士论文则是研究先秦文学,写了有关《左传》的论文,如今的研究重点却是北宋。请谈谈其中的转变过程和契机?

  •   艾朗诺:我做的关于《左传》的论文主要侧重于翻译,博士论文写完后并没有正式出版。后来,在大学授课时常向学生教授一些唐宋八大家方面的知识,发现宋代保留下来的资料、文献是如此丰富。相比之下,先秦的资料就比较少。另一个问题是,现在陆续有新的先秦资料被发现,这对我而言是个比较麻烦的问题,慢慢地,研究兴趣就转到了宋代。20多年前的北美,汉学界研究宋代文学的学者很少,关于宋代其他方面的研究倒是不少,但研究宋代文学的成果几乎没有,研究唐代文学是有的。所以我想,在宋代文学这个领域,也许我还能找到一点研究空间。

  •   文汇报:您研究宋代的路径是怎样的?从朝代到人物——因为您把宋的研究视为一片可以施展的“空地”,所以对欧阳修、苏轼等感兴趣;还是反过来——因为关注北宋一些重要的文人,从而展开了对北宋整体性的研究?

  •   艾朗诺:我首先是对宋代的文化史感兴趣,所以选了其中一些重要的人物。以前英文世界只有一本关于宋诗的书,是一位日本学者写的。这本书很早就被翻译成英文,名为AnIntroduction to Song Poetry。那时候关于宋代文学的书在英文世界只有这一本,现在北美研究宋代文学的学者,差不多都受到这本书的影响。

  •   文汇报:您选译钱锺书先生的《管锥编》时,是否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宋代研究取向?

  •   艾朗诺:选译《管锥编》是非常偶然的事情。我在哈佛大学有个老师叫方志彤,他是钱锺书先生的同学。钱先生1979年和中国国内其他一些学者到美国,当时我还在哈佛念书,很荣幸见到了钱先生。方先生和钱先生两个老同学已经快50年没见面了,而那一年也恰逢《管锥编》出版,方先生手上有了中文版的《管锥编》后,非常开心。我记得他好像在一两年内,翻来覆去地看《管锥编》,几乎不看其他书。那时候,我每次遇到方先生,他就和我说,你应该多注意这本书。那时候我还在写别的文章,但是方先生劝我的话我一直记得,到了1990年代,我原本在写的关于苏东坡的一本书完稿了,我就决定选译《管锥编》。

  •   文汇报:超过100万字的《管锥编》,您如何选择要翻译哪些部分?

  •   艾朗诺:钱先生的《管锥编》原文内容非常丰富。我选译的并不多,大概只有七八分之一。但仅仅是这点内容,翻译出来后也已经是500页的英语文本了。我选的都是希望英语读者会比较感兴趣的、可读性比较强的内容,比如谈到比较文学的话题。很多内容我并未翻译,比如考查《诗经》中某一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
  •   文汇报:翻译《管锥编》对您后来的学术研究有什么影响?

  •   艾朗诺:我完成这项翻译工作后,对后来进行的各种汉学的研究都有影响。我现在写文章的时候会常常想到《管锥编》中的有些内容。钱锺书先生的《管锥编》不仅涉及中国古典文学,也包括了历史文献、文学批评、戏曲、笔记等,他将广博的内容都整合起来,这一点非常重要,帮助我对于中国文化传统的整体有一个更通透的把握。翻译工作也因此帮助我在后来的研究中能具备贯通的意识,虽然我每次只是研究一个很具体、很专门的对象,但是也能够将研究置于一个广大的语境中。